庚子春节将至，喜庆的气氛已经悄然蔓延。有了年货才有年味，如今很多人习惯了在手机下单，等着快递将年货送到家，而已经淡忘去逛商场淘年货时的感觉。

北京的许多老商场、老百货店也渐行渐远。这些年，很多承载着一代人记忆的老百货店老商场纷纷与人们挥手告别，这其中包括华堂、赛特、北辰、崇光百货、贵友大厦、会城门百货、百盛……有些因经营压力关张，有的则转型为写字楼，仍在营业的老商场屈指可数。

但是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，依然喜欢在商场中寻找年味，寻找过去的岁月。我们在节前提前探访几家北京的老商场，有些老商场是刚刚实现了华丽变身，有些老商场是正在进行最后的甩卖，还有些老商场，几十年如同一座时光博物馆，仍然为人们保留着岁月的记忆……

甘家口大厦

年龄：60岁

花甲老商场 转型迎新年

曾经的甘家口百货商场并不落寞，有市民撰文回忆称：“在印象中那里永远是顾客爆满的状态，里面陈列着许多东西相贯的柜台，厨具、洁具、玩具、家电、钟表、鞋帽统统有售……”而在更早的甘家口副食商场时代，这里更是附近居民获取粮油肉蛋等食品的“补给站”。

1999年甘家口百货改建成甘家口大厦。随着时代发展，一度在周边居民眼中“高大上”的大厦也逐渐失去了光彩。去年12月18日，经过66天的重装改造，甘家口大厦重新亮相了，这次商场在“便民”二字上下足了功夫，也希望恢复往日辉煌。

商场一层经过调整，空出了一大块地方，探访的时候这里正在办年货大集，茶具、工艺品、围巾、帽子等都在售卖，几十块钱的价格让不少市民频频出手，有市民一下子买走了好几套茶具。

为了迎合附近年轻消费者的需要，商场这次引进了不少年轻品牌集合店。仅在一层就有KK新零售进口品集合店、LADY TODAY美妆集合店京津冀首店。

最让附近居民期待的就是商场新引进的电影院了。说起米瑞酷主题影院这个电影院，有网友在点评网上说：“这是最让人惊喜的，以前看个电影要去西单或者中关村，如今家门口就可以看了，太方便了。”我了解到，米瑞酷主题影院正在进行最后的装修扫尾工作，近期就可以对外营业。

因为附近的天意等小商品市场关闭了，有附近的老年居民觉得一些小商品不太好买，他们就向商场反映，希望能多售卖一些这样的商品。商场得知后立即组织货源以满足这些老年居民，“如今快要到春节了，我们在地下超市专门有一个区域，卖春联、福字什么的，货源很充足，方便不会网购的市民。”商场工作人员介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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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址：海淀区三里河路17号

商场目前正在举办“年在一起”年货大集，办年货的市民可以留意一下。

长安商场

年龄：30岁

苗族奶奶和肯德基爷爷同框

“这件大衣1.6折，派克服3折……不能卖贵了，主管会每个楼层巡视，就是要打造都市奥特莱斯啊！”在改造后重开的长安商场，即使是原来最贵的二楼女装也出现了新变化，一家品牌女装的销售人员热情地为顾客推荐冬装，还建议顾客以后可以多来逛逛，说是比以前实惠多了。

在商场里逛一圈就会发现，这家老商场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。一楼正门进去就是正在举办的深山集市，苗族的老奶奶身穿民族服装现场卖货，集市上有精美的苗绣，还有扇面、项链、笔记本等文创产品，也有红米等土特产。在集市两边，一侧是装修成工业简洁风的肯德基餐厅，一侧是售卖冬奥产品的“北京2022官方特许商品零售店”，中间是半开放式的coach店面，正对着集市的是化妆品店和珠宝首饰店面。

在一层的另一头，还新开了一家网红饮品店“奈雪的茶”，风格清新梦幻，有大大的窗户，年轻人最喜欢来这里打卡。女生在店里喝茶，男生就可以去对面的华为手机看看5G最新款，中间一溜儿还摆着北京稻香村、创意玩偶、饰品等迷你售卖车。相比于以前，商场更有特色、品类也更多样化了。可以说，长安商场是用老百货的体量装下了一颗“shopping mall”的野心，彻底改变了以前的单一。

而且，这个感觉是越逛越强烈。商场里有一家售卖各种创意产品的“王府井梦工厂”，在这里能找到“沙琪玛”充电宝，还有“糖葫芦”手电筒；最惊喜的要数书店了，在打通二三层的“稻诚书店”内，专门设置了亲子阅读区域，店员还特意告知顾客，即使是封着的书如果喜欢也可以打开来看；三层的儿童乐园一百多元可以玩一天，小朋友正开心地用海洋球打地鼠；四层有一家以怀旧装饰为主题的电影院，五层新开的涮局则是老字号东来顺的新零售“小号”，粉丝大都是年轻人。

作为北京市首批“一店一策”改造升级的试点之一，长安商场闭店调整后真的可以说是“重生”了。它不再是原有传统百货的那种经营形态，而是变得非常好逛，各个年龄层的顾客都可以在这里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。这一次，它仿佛又变回那个1990年初开业时风光无限的新潮商场，重新展现它的魅力。

商场历史：这家商场1990年开业，2019年4月底闭店改造，2019年12月底完成调整重新回到大家身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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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址：西城区复兴门外大街15号

特色：一层深山集市上，苗族的老奶奶身穿民族服装卖货。二层品牌女装打折。

北京城乡购物中心

年龄：28岁

在这里 与烟火气相逢

“你好，快递！”“叮咚”一声门铃响，两张脸交换了一下最多算是礼貌的笑容，一桩交易中最核心的部分完成了。这也是整个交易中唯一发声的部分。传统商业中的询价议价、看货比货、唱收唱付，都不存在。

但是到这里来，你可以触摸到网络时代稀缺如金的烟火气息。位于公主坟西北角的城乡贸易中心，在上世纪90年代迎来鼎盛时期。城乡、华懋、翠微三个大商厦，和南北西东无数个点缀其间的特色小店，像一条华美项链上的大小宝石，共同串起公主坟商圈。这个当时西边最大的商圈，每到周末就像漩涡一样，吸引着来购物的人群。

彼时城乡贸易中心并不出色。翠微商场小清新，华懋商场是运动型，而城乡有点乡土味。从名字也能看出来，贸易中心，加上“城乡”，颇有点土洋结合部的意味。

现如今城乡和华懋合并，名字换成了“城乡购物中心”，立即觉得定位准了，购物就购物，不是大而无当的“贸易”。

换装后的城乡购物中心和大多数在寒冬里谋求突围的传统商场一样，尽力展现出追赶潮流的诚意和不甘人后的意志，楼层安排、入驻品牌和楼面设计都彰显用心。

五层的儿童区尽管面积不够大，但是孩之宝、万代、乐高、迪士尼这些国际大牌都有了，加上颇具规模的低幼龄儿童活动区，成了这个冬天周边家长的好去处。四层增加了健身馆，六层、七层是美食街，带娃、运动、餐饮，一条龙服务达成。

再用心，这里也还是营业员还是比顾客多。但是，到一层电梯口，就发现人从地下往外冒，仔细一看，地下一层的超市里，人潮汹涌摩肩接踵。下行的电梯刚到负一层就被人流堵住了，是老莫糕点的排队大军。再往前走，全聚德、月盛斋、丰泽园、稻香村、便宜坊、煌上煌、天福号、天源酱园……老字号在这里开上了会。

“您买点啥？”营业员大姐笑问。“来点肘子！” “我给您挑，您看着！”还是扫码支付。但是这一来一往中，似乎有什么在传递。有的营业员也并不微笑，但是这并不影响购物心情，只要有交流，就能从心底里唤起温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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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址:海淀区复兴路甲23号

特色：地下一层的食品超市种类丰富。

燕丰商场

年龄：28岁

老商场买的是人情味儿

掀开厚重的防风帘走进燕丰商场，一股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不同于目前比比皆是的大商场一眼望不到头的开阔空间、整齐的货架、礼貌又疏离的销售人员，这儿的空气里泛着一股熟络和热情：在不算高的层高之间，一排排白炽灯管朴实地发着光，点心铺子、蜂蜜铺子、茶叶铺子、零食铺子……老式柜台里各种货品摆得满满当当，铺子跟铺子离得非常近，一转身的距离，不少东西都能购置妥当；在生鲜区，没有用塑料盒、保鲜膜包好的果蔬，各种新鲜蔬菜挨个儿摞着挤着，售货员高高地站在菜摊儿后面，想要什么您就说一声儿……不管是食品区还是化妆品区、服装区、五金零件区，所有销售人员都穿着同一系列的蓝色制服，胸前别着“促销员”胸牌，颇有上个世纪老国营商场的风范。

“老爷子，今儿您想来点儿啥？还是半斤酱牛肉吗？”“孙子放寒假了吧，又馋糖葫芦了？”“擦脸油用完了？正好到了一批货”……信步走在商场里，这样的对话比比皆是。在燕丰商场，大商超的疏离气氛不见分毫，就如同货柜紧紧挨在一起，在这儿，人跟人的距离也被拉得很近，售货员记得熟客的喜好，买东西就像拉家常，来了生客，他们也总能热络聊上两句，让人倍感亲近。

到今年，燕丰商场已经有了28年历史了，虽然附近不远处就有一家家乐福，但燕丰商场人气仍然不减。充满人情味儿的购物氛围是商场的法宝之一，商场本身货全、服务功能完善也是重要原因。在这儿既能买到油烟机罩网，也能买到咖啡壶咖啡机；既能买到老人戴的花白假发，也能买到德国进口的啤酒……“只要是日常生活中需要的，这儿基本就没有买不着的，而且这里不像大超市，只要进去了，哪怕只想买根葱都得绕好几层再出来，这儿直接走到各摊位前买就行，方便。”一位在附近住了二十几年的老顾客说。商场里还有改衣铺、改鞋铺、裱装书画铺，且价格都非常公允，着实便民。

在北京老百货纷纷重装升级的背景下，燕丰商场仍然保有“古老”的装修风格，但更加丰富的货品种类、社区服务功能的添加、连锁餐饮品牌的引入、网络支付手段的更新等让这家老商场并未落于人后，反而以其便民、亲和的特点备受周边居民的喜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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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址：朝阳区西坝河南里17号

特色：商场一层是副食品、蔬菜、生鲜区；二层出售化妆品、针织鞋帽、日用百货；三层为药房、五金、小家电区，还有一些连锁快餐厅，座位区为开放空间，逛累了可以去三楼歇脚。

虎坊路百货

年龄60岁

“百货博物馆”凝固了时光

售货员站柜台，用算盘记账，货架上所见之处都是老国货……一走进虎坊路百货的大门，时光仿佛回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一种国营老商场的亲切感扑面而来。今年，虎坊路百货开业整整60周年了，像这样几十年来样貌不变的老百货北京已经不多见了。百货店不大，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，家里用得上的东西，这里全能找到。很多东西都带着浓浓的时代感：比如国货化妆品、暖瓶塞儿、搪瓷缸子、搪瓷盆、雨鞋、军用羊毛手套……让人如同置身于一部年代剧中。

“不少拍年代剧的剧组，都在这里找东西”售票员热情地向我介绍着：“您看看这雨鞋，还是北京橡胶五厂生产的。”“这手工百纳底儿的传统布鞋，穿着可养脚了。”“这和面的铁盆，外面都没地儿找去。”“现在买个扣子、买根针，网店都难配送。我们这一针一线也卖。”“老牌回力鞋，百货店附近东方饭店住的老外特别爱买回国去，这在国外可时髦了”我在这里见到了很多小时候家里的物件：喜字脸盆、老式暖壶、搪瓷杯子、铝制饭盒儿、老式中药锅、海魂衫……感觉很亲切。

店内最显著的一个货柜，都是老国货化妆品。友谊、万紫千红、宫灯杏仁蜜、蜂花洗发水、宝贝霜、郁美净、奥奇……拿起一罐海鸥洗发膏，蓝色的膏体让我瞬间回忆起小时候洗头发时情景。打开一盒万紫千红，这是小时候，奶奶梳妆台上的味道。

虽然是一个工作日下午，但店内顾客川流不息。一位70岁的大妈来找梳头油。一位老大爷来找带盖的搪瓷盆，说就这个用着顺手。还有一位顾客买走了一本挂历，家里都摆台历了，可还是有老人愿意用挂历。

我买了几样怀旧国货化妆品，结账时，售货员噼里啪啦地用算盘打了一通，又在记账本上手写了这笔交易数额。这在其他商场也不多见了。

售货员告诉我，这里能用微信和支付宝结账，也有自己的网站和公众号。售货员也有很多是80后，其中不少人是接了父母的班。就连顾客，现在也不只是老人了，随着复古风兴起，售卖经典老国货的虎坊路百货业成了“网红”，不少年轻人来这里回忆童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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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址：西城区北纬路81号。

商场特色：老国货化妆品、运动鞋、有年代感的生活用品。

华联商厦（阜成门）

年龄：23岁

节前的服装促销真挺实惠

从去年年中，华联商厦便传出了升级改造的消息。然而，半年多过去了，华联商厦一直没有什么动静。值此元旦、春节的“两节”期间，记者前往一探究竟。

华联商厦的地理位置确实非常好，从地铁上号线阜成门A口出来，直接就能进入商厦的B1层。步入地铁连通商厦的廊道，迎面就是大红的迎新挂饰，“‘鼠’你最红”的字样格外醒目。

搭乘扶梯进入商厦一层店面，顿时感到了冷清。站在店面中央四望，只能看见稀稀落落的几位顾客，用“销售员比顾客还多”形容一点也不为过。

华联商厦一层主要经营化妆品、鞋、黄金珠宝、钟表等品牌。商场的主要通道上，悬挂着“节日钜惠 商品大促”的海报，很多品牌的柜台也打出了“199”“299”“399”等优惠价格。可是，商家的“美意”，消费者却并不“领情”，那种抢购、热卖的情形或许只能停留在过往的记忆中。

印象中，华联商厦一层西侧部分，原本经营的是黄金珠宝、钟表。现在，这里一部分区域变成旅行社的经营点，另一部分空间则改为特卖场，正在进行儿童服装促销季。相比较而言，倒是与商厦一墙之隔的咖啡店更具人气。

华联商厦一层的情形依然如此，二层、三层、四层的各类服装店面更是门前冷落，很多腾空的区域都转型成为特卖场、展卖会，甚至以“全场499元买一送一”的方式进行促销。

记者走访了几家品牌店，店内促销的服装材质非常考究，款式也完全拿得出手。至于价格，一位销售人员告诉记者，比奥特莱斯卖得还便宜。确实，一家品牌服装的销售人员向记者推荐一款男式长裤，捏在手中，手感非常细腻，而且折叠、堆放不走形。现在，促销价格199元，往常即便打折也得卖到700多元。

记者向在场的一位工作人员询问升级改造的事情。工作人员答道：“早就说要改造了，而且也是像甘家口商场、长安商场那样面向社区服务。但是，什么时候改造并没有明确的时间，商场还属于正常经营吧。”

尽管工作人员没有透露具体改造时间，但店家似乎早有心理准备。一位销售人员对记者说：“商场3月份将停业改造。借着元旦、春节，各个商户实际上也都在打折清货。其实，但凡商场停业改造，都会引发抢购，但吃亏的还是商户。眼下，能多卖一件是一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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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址：西城区阜成门外大街1号四川大厦东塔楼

特色：服装鞋帽“买一送一”大特卖

三友商场

年龄：35岁

老顾客停业前淘一份怀旧

坐着128路在东四路口南下，一下车就是三友商场。现在商场的招牌已经比20年前小多了，大概连三分之一都没有。以至于仔细看了看才找到入口。作为一个在东四长大的80后孩子，看到这家童年时常逛的商场门庭冷落，不免有点感伤——时代让它不得不离场，今年3月底，商场关门转型写字楼。

上世纪90年代，提到三友，都知道它以卖羊绒衫、羊毛衫闻名。当时，东四地区最火的两家商场就是隆福百货和三友商场。三友的门口还有一家清真食品铺，卖的牛肉特别好吃。当20年后再次走进这家商场，竟有些亲切，卖鞋区域的售货阿姨一口的京腔儿都和童年时一模一样。“这拖鞋一点味儿都没有，才卖20！”售货员热情地介绍。

虽然是工作日的早上，但商场里顾客仍然不少，以大爷大妈居多。一层羽绒服、二层针织品和鞋、三层羊毛制品，每层的柜台前都有试穿、问价的顾客。年轻人大多选择网购，老年人总喜欢贴身试试，“我就喜欢穿宽敞的，这衣服都得上身儿试试才知道怎么样。”旁边一位大妈，拿起一件红色的棉马甲，跟售货员说。“您挑这件199的，现在才卖99，大号就这一件了，我们卖完就完了，都不进货了。”两个售货员一起帮大妈试穿。

商场有四层，第四层是几家幼教机构。几层之间斑驳破旧的楼梯和昏暗老式的灯光，似乎诉说着这家曾经有名的百货公司这20年间一路的衰落。直到它要谢幕的一刻，才重新用人流为它最后焕发一次光彩。

商场内满是“清仓甩货”的字样，从价格来看，羽绒服的优势并不大，针织品、鞋的确折扣较大，有些价格不输网购。不过，来到商场，买的就是一份怀念，挑上一口袋床单、枕套、拖鞋，带着满满的收获感和怀旧感和它说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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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址：东城区东四南大街17号

特色：1层羽绒服；2层保暖内衣、男女服装、休闲鞋；3层：羊绒衫、羊毛衫

打折产品基本明码实价，没有太多砍价空间。

来源：北京日报客户端|记者 傅洋 于建 孙文文 田媛 车社 郑勇 王雯淼

编辑：王海萍

流程编辑：吴越